直播助农，苦情套路；产品腐烂，眼泛泪花；批量处理，低价甩卖……水果收获季，跌宕起伏，不少果农跟风种植的“顶流”水果短短几年内跌下“神坛”，品质参差不齐，效益大不如前，甚至面临滞销。这份甜蜜的事业到底夹杂了多少苦滋味？本地水果该如何突破同质化？又该如何化解“小生产、大市场”的矛盾，在“果盘子”中保持长久竞争力，鼓起农民的“钱袋子”？小小水果背后，蕴藏着“大文章”。
8月28日，大祥区种植户陈月祥看着基地郁郁葱葱且已挂果的沃柑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知道，当今年的第一波低温霜冻降临时，这些沃柑将会严重受灾，最终绝收。
早些年，因听闻广西农户种植沃柑效益好，陈月祥和另外三名合伙人流转了村里的13.3公顷土地，投资数百万元购买果树苗、建设水肥一体化灌溉系统。然而，当他们满怀信心地期待好收成时，现实却泼了一盆冷水——邵阳的气候不适合沃柑生长。几年下来，陈月祥和其他合伙人没等来“果”熟蒂落，投入的财力和精力全都打了水漂。
与此同时，新邵县雀塘镇柳塘村“红美人”栽培技术示范与推广基地却是另一番景象。漫山柑橘秋梢萌发，管理员曾令文干劲满满，正拿着修枝剪对枝条进行修剪。
“老曾，别忙活啦！看长势，夏梢还用不着剪呢，明年正是主要的结果母枝。”市农科院柑橘研究所副所长张琼叫住了曾令文，“有这工夫，不如把树盘的草处理一下，再给果树挂上防虫装置，这些工作对果树的生长更有利。”
基地山高坡陡，曾令文一天要来回走上好几趟，初来乍到者爬上去腿有点酸软，他却健步如飞。这片果园，曾令飞细心打理了三年多的时间，曾经的荒山如今已满目青翠，这里的树苗都是由市农科院提供，综合性状优良。
秋冬的邵阳，是柑橘的主场，蜜橘、脐橙挑起了本地水果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大梁。2023年，全市水果面积9.5万公顷，其中柑橘类5.6万公顷。虽然洞口雪峰蜜橘、新宁崀山脐橙已逐步赢得市场认可，但作为大宗水果，丰产之年不丰收的尴尬局面任旧存在。为减少损失，一些品质好的鲜果被低价批量卖给加工厂。
柑橘这种高度同质化的水果怎么样才可以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张琼表示，最主要的策略是从种植方式和品种改良入手，提高品质。8月28日市人大常委会表决通过的《邵阳市崀山脐橙产业促进条例》是一个很好的探索，有几率会从源头提升崀山脐橙产品质量，促进崀山脐橙产业集群高质量发展。
“葡萄销售期短，不易运输，还好在8月底顺利将农户的葡萄卖完了，总算是没有辜负乡亲们的信任和期待。”9月11日，谈起今年的助农情况，双清区高崇山镇谢姜村村干部谢雷长舒一口气。
夏秋之际，正值葡萄丰收。历经20余载的发展，高崇山镇的葡萄种植培养面积已超133.3公顷，成为了当地村民的致富“甜蜜果”。但对于一些老农户而言，收获的喜悦中不免夹杂担忧——葡萄集中上市，销售成了难题。
“每次看到老年人在路边摆摊吆喝，我心里都五味杂陈。前年行情不好的时候，听说几千斤葡萄都烂在了地里，老百姓欲哭无泪。对于传统种植户而言，很难推陈出新，水果变现之路困难重重。”2022年开始，谢雷每年都通过线上直播帮助种植散户售卖葡萄，因没有成熟的冷链和物流建设，只能在同城进行销售。这种消耗消费者同情心的助农模式到底能维持多久，谢雷心里也没有底。
水果行情的变化，牵动着生产和消费两头。对于种植户而言，当初“入场”主要是看中品种见效快、利润高、有赚头，如今市场之间的竞争激烈，价格下降，却随时面临滞销的风险。目前果业生产大格局已基本定型，很多品类的发展已进入饱和期，及时转变思路，适应市场规则，调整种植结构是大宗水果的发展出路。
“以西瓜为例，提前或延后半个月至一个月种植就可实现错峰上市，但因受天气影响较大，风险较高，农户的种植积极性不高，我们正在培育早春耐低温、寡照、连阴雨天气，秋季耐高温干旱的西瓜新品种，再因地制宜配以适当的辅助设施和栽培技术，有望实现错峰西瓜的露地种植。”市农科院瓜类研究所所长欧小球说。
错峰种植，目的是增收。在邵阳多地，另一种提高亩产效益的种植模式也在悄然盛行。
2023年3月，市农科院联合邵阳市烟草公司申报了《邵阳市烟粮协同产业综合体建设模式研究与运用》项目。烟苗移栽后的3月中至11月份，烟叶育苗大棚处于空闲期，邵阳县金称市镇综合利用33.3公顷育苗大棚种植西瓜、黄瓜、哈密瓜、甜瓜等，创造了150多万元的经济效益。
除了利用闲置大棚进行水果种植，不少种植户还发展了 “油茶+西瓜”“柑橘+西瓜”等混搭、套种模式的林下经济，走出了一条林木繁茂、果业兴旺的致富新路径。
“今天采摘的果子都是客户提前下的单，品质好的每公斤批发价能达到8块，比去年的行情还要好！”9月14日，洞口县园艺场开园，洞口县众望柑橘种植农民合作社负责人肖和剑喜笑颜开，“去年合作社筛选出了2吨的‘感恩1973’精品柑橘，每公斤的售价达到40元，而且供不应求！”
“收购商反馈洞口的特早熟蜜橘口感比其他产区的都要好，尽管价格高一些，兜兜转转下来还是选购买我们的果子。” 肖和剑介绍，洞口雪峰蜜橘的品牌越来越响亮，果子的价格也节节高升，去年合作社的柑橘产量达到了5000多吨，种植户们不仅没有销售难的困境，还靠着这些果树增加了不少收入。
水果同品类之间在外观、营养成分等方面差异都不大，品牌建设与营销手段成了影响效益差距的关键。洞口雪峰蜜橘供不应求的背后，除了品质的把控，更是品牌的打造。
“近年来，洞口县委、县政府格外的重视雪峰蜜橘产业高质量发展，在政策、项目、资金上给予了全方位支持。2023年，全县栽种面积达到了1.44万公顷，年产值18.2亿元。”洞口县农业农村局相关负责人王辉云介绍，洞口县组建了专班来抓雪峰蜜橘品牌建设工作，通过举办雪峰蜜橘文化节，在高铁、地铁、商圈电子屏等地投放广告，在多个省市设立雪峰蜜橘直营店或专柜，培育有突出贡献的公司和合作社，争创全国知名品牌和商标等形式提升雪峰蜜橘品牌辐射影响力。
“雪峰蜜橘的成功只是个例，对于邵阳市多数水果品类而言，产业化联合体组建较慢，有突出贡献的公司、合作社、家庭农场和果农等产业链上的经营主体尚未形成真正的利益共同体，对产业的带动能力不强，缺乏整合优势，品牌小而散的整体状况依然存在。”市农业农村局产业高质量发展科科长邓宏华表示，2023年，全市水果产量123.52吨，以鲜果销售为主。做好采后保鲜和果实商品化处理、推动水果冷链物流基本的建设、加大对果业社会化服务薄弱环节的定向补贴力度、培育组建一批植保、施肥、修剪、采果、加工等方面的专业化服务队伍等工作对水果产业高水平发展至关重要。同时要聚力果业区域公用品牌的建设与维护，开拓线上线下两个市场，做好信息服务、业务交流、品牌展示和消费索引，打造农产品品牌综合服务窗口，助力果农致富增收。
